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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非真
蒋知谚
（一）
“先生这是想起了谁，为何愁眉不展？”家童捧上茶时，见自家先生端坐于案前，执笔良久却未落一字，风霜斑驳的脸上神情有些许复杂，不由得有些疑惑，自家先生纵横官场数十年，一路走到如今官至丞相，已经很难见得先生脸上有这样的表情了。“啊，无妨，我只是写到了他。”家童没再问，却悄悄抬了一只眼睛去看先生，却见先生苍老面容上勾了一抹算得上真心的笑容，有些无奈又有些意料之中似的纵容。“你知道吗，他说他要娶唐婉的时候，整个朝堂都被震动了。”他满眼怀念，像是在和记忆里的故人谈笑，“我也是。”“可是后来我想啊，也确实是你才做得出来的事。落在别家，没这个勇气，也没这个气度。”“德甫，转眼间我也是真老喽。”（二）
赵士程心悦唐婉，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不过梁克家是怎么也没想到，起因也就是陆游带着他的爱妻唐婉来参加了一次聚会，就能把赵士程这位宗室弟子的魂儿给勾了去了。说到赵士程赵德甫，他低调得不像一个皇室子孙，但他确确实实是宋太宗玄孙之子，是宋仁宗第十女秦鲁国大长公主的侄孙。他出身优渥，修身明理，养得一身谦逊懂礼的翩翩君子骨，梁克家也曾一度以为他会过上那种按部就班的生活。他觉得按赵士程的性子，他应该会有一个不出挑但不可或缺的职务，会有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妻，也许会和妻子商量着纳妾，但也一定妻妾和睦儿孙满堂。这个永远不出格的人做过最出格的事，就是爱上了唐婉。梁克家不是不知道赵士程其实有些做文章的才华，只是他是独苗，也自知背负着家族的荣光，容不得他似文人般多愁善感。赵士程从未抱怨过，自然也没人知道。只是在那次宴上，梁克家看着赵士程看向唐婉的眼神，他沉静的瞳孔里好像第一次映出了碎碎的星光，满眼都是站在陆游身边那个纤细却不卑不亢的身影。梁克家第一次想，这人会不会其实眼中也有陆游的沙和雪、唐婉的花和水。赵士程会不会也一直想做那样的风流人，举杯潇洒，捐身风月。梁克家想问，但他每次在朝堂之上看到赵士程眉目低垂躬身行礼，举手投足温雅随和，站在或聚众大笑或义愤填膺的官员们身边既不靠近亦不远离的样子，又无论如何问不出口。又如何呢，梁克家想，他无声无息却果断地放下诗词文章里那些镜花水月转而走向官场的样子，又何尝不是让人敬佩的潇洒。（三）
陆母不喜唐婉，生活上对她处处刁难，陆游担着孝子的名声也只能不痛不痒地替唐婉辩解两句。唐婉都懂，却谁也怨不了，只能每次受了气就独自跑到偏院默默垂泪伤神。赵士程每次就站在偏院外，隔着一堵墙凝神听里面的动静，蹙着眉，抬头望着从墙里伸出来的几树花枝。他就这样隔着墙担心着唐婉，直到唐婉离开，才把覆在墙上的手收回，转身回府。梁克家知道赵士程私底下为唐婉做过很多，一向温和不多嘴的人为了唐婉旁敲侧击地与陆游谈过多次，也曾在闲时悄悄保护过只身出门的唐婉。陆母的不喜让陆游和唐婉的爱情总归是悲剧，荡气回肠却也终成定局。但是绕是梁克家也没想到，唐婉回了娘家的第二天，赵士程就求着自己的祖母去唐家提了亲。梁克家不知道赵士程在那个不眠不休的晚上做了怎样的挣扎，不知道他满眼的血丝是因为泪还是累，不感同身受地知道这个从来不出格的人顶着多大的压力和世俗的责难与眼光。但是梁克家知道，最后赵士程八抬大轿放尽烟火，用最风光的方式迎唐婉进门做他的正妻的时候，唐婉没有被那一纸休书磨去她一身的才华横溢和棱角分明。赵士程也没有。反而让世人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温雅随和的皮相下，有一腔真真正正敢与世俗为敌的铮铮傲骨。这一次，赵士程好像终于闻到了镜中的花香，也捧起了水底的月光。（四）
他们在一起过了十年。这十年里赵士程会在下朝后专门绕远路去买唐婉爱的糕点，会有琴瑟和鸣吟诗作对，会在唐婉伤春悲秋时默默陪在她身边，会纵容她一开始的冷淡，也会为她的一丝笑容而欣喜若狂。他在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地爱她。十年如一日，大抵便是说赵士程待唐婉，就像大婚之日那一夜，他已经半醉，明知榻上那姑娘的心不在自己这里，却仍紧张地汗湿了手，战战兢兢地掀起唐婉的红盖头，然后单膝跪在她身边仰头看她说，自己会待她好。他知道这句话也许陆游也对她说过，但赵士程相信自己能做得比陆游好，因为自己最起码能将这句话贯彻终生。十年太长了，长到可以让伤痛的痕迹被雪覆盖，长到就这样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的安稳的错觉。也许他们可以就这样走下去，却不想有了沈园再会。赵士程确实极有风骨，他是小心翼翼地爱着唐婉，但他也有自己的气度，深陷却清醒，所以不强求。他知道陆游和唐婉彼此深爱，就能一身白衣大大方方退到一边，留下一桌好酒好菜让两人话旧。只是就这一次大度，一曲《钗头凤》就那样轻轻松松扫开十年的积雪，露出了厚雪下并没有愈合的伤口，也要了唐婉的命。赵士程寻遍名医，也没能握住唐婉离开人世的手。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能赢得这样不费吹灰之力。那期间陆游终于奔赴向了他想要的似锦前程，最后只有赵士程一个人跪在唐婉的病床前，揉皱了绣着两首《钗头凤》的丝巾，头埋在臂弯里哑者嗓子道了一句，好词。十年后，原来镜中花还是镜中花，水中月还是水中月。心上人却再也不在眼前。（五）
唐婉的死好像也带走了赵士程的半条命。梁克家在那之后的三年里再也没见过赵士程眼里的光，他有时候安静得不像个活人，不与人交谈时眼神雾蒙蒙地落在虚空里一处，半天拉不回来。赵士程从小就太清醒太固执，他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应该做的又是什么，知道孰轻孰重，他不声不响地掂量得一清二楚，看得清自己，也看得清别人。所以他向皇帝举荐了陆游，看着陆游走向他的鸿鹄志；所以他给了唐婉最好的人间风光和关怀，去暖一个世间难得的才女。只是他从没满足过自己。他好像一直在做自己，又好像一直不是自己。他明明知道陆游和唐婉对他而言就是镜花水月，陆游的壮志豪情风流潇洒，唐婉的细腻心软多愁善感，都是他赵士程触不可及的花香和月光，碰不到也不能碰，他却非要厚颜无耻地在他们身边讨一个位置，好像要与他们并肩，却又始终自觉地落后一步。还是当真说水澄镜朗方可见花月宛然，他就是那清潭和明镜，清晰地映出的陆游和唐婉其实也是他在向自己梦想的样子奔赴吗？三年后赵士程从军而去，他马革裹尸的消息从那个冰天雪地的地方传回来时，寒风正好裹着细小的雪花吹到梁克家的眼睫上，一粘上就化了。彼时梁克家心里一动，看着远方忽然想起四个字。求仁得仁。梁克家能想象赵士程被雪掩盖的样子，他终于找到能用来形容赵士程的事物。赵士程该是那一抹雪色，不会是唐婉走时的万红垂泪，也不会是陆游走时的月也伤神。从来由不得自己的人，终于走得干净皎洁。赵士程求仁得仁。（六）
“……先生，先生，”家童的呼唤声让他回过神。他无奈低头一笑，抬了抬手，“人老了，就老爱想过去的事。”他垂眸看着面前的文字，沉吟良久复又提笔，明明已经是个老头却像孩童般歪了歪头自语道，“我是没想到，有一天你会成了我笔下的某某。”明明写了那么多人，你明明在大多数哪怕同期为官的人的印象里也淡得只剩一个背影，为什么说到你写到你却偏偏会有些怅然？我该怎么书写你？你想让我怎么写你？你想留下来的到底是什么？梁克家落笔默然。（七）
极有心的人才会从太过轰轰烈烈的《钗头凤》中找到他淡淡的影子，才会知道赵士程。知道他出身名门却极不张扬。知道他从歹徒手中救过唐婉。知道他力排众议补给了唐婉最完整美好的一场婚姻。知道他为年少一次心动搭进了一生。知道他护了他的镜花水月一辈子。知道他死在凛冬的战场上，雪落了满身。合成人也懂爱吗
余逸凡
“求求你不要扔掉我。”少女走在他的背后。“我可以端茶倒水，为你暖身子，我可以在白天给你打扫房间，到夜里把自己折进床底下……只要每两周补充一次基因原液就好，费用我会去兼职赚钱交给你，让我做什么都行，除了……”他停住，站在一处高崖旁。面前是一个巨大的，黑暗的房子，房子的墙壁上胡乱涂抹着各种颜色的基因原液与合成血液，房子内部胡乱堆砌着整个城市几十年来的合成人尸体，房门外的看门人不耐烦地看着他，问道：“到底报不报废啊，我还赶着回家呢。”“除了不要把我丢到拉圾场里……”她，这台已经过时了好几代的合成人跪在了地上，泪眼朦胧的说着。“不是我想扔你。”他站在原地，望着远处的大垃圾场点了一根烟。“呼——可是每个公民只能合法拥有一个合成人，别人看见我的合成人许可证上有你的型号，都在暗地里笑话我。”他挠挠头，这台从他小时候就伴随着他的合成人骑士早就成了青梅竹马一样的存在，只是型号实在太老旧，不得不报废掉换个新的。“我，我会努力更新我的系统的……”她说到一半就把话咽了回去。她的生产商都已经破产了，不提二手买卖带来的问题，就是一般的售后服务也早就终止了。所以，当别的合成人可以随意更换外观，模拟他人人格，构造全息幻象的时候，她还是只能用神经网络链接一般的网络，在老掉牙的网站上寻找几个能逗主人开心的笑话。望着远处飞来飞去的垃圾车，他把烟掐掉，踩灭。“哪怕是半个月前，零件黑市还没有倒闭的时候，我都还会考虑继续把你放在家里供着……可是现在，你这种型号的备件都已经买不到了。我只能选择放弃。”晚风中他回忆着有关她的那些细节。PR3-家庭型合成人，东湾基因与生物技术公司研发，远海生物承制，年第一次发售，年夺得生物家用商品年度大奖，而如今，则是无人问津的古董。她的编号是ct，基因型号是暹罗猫。她在前主人的家里任劳任怨的干了18年，因器官老化而被随手丢掉，又终于被他的父母在地摊上买下。此后不久，生化人限拥政策便开始实施了。和外人说话时，他往往称她为“那倒霉玩意”。但私下里，他还是喜欢叫她的名字，艾琳。最终他还是没能狠下心来把艾琳丢掉。回去的路上艾琳显得很高兴：“主人，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她那许久未更换的外耳廓已经失去了自主动作的能力，上面的毛发也显得僵硬无比，但还是能从那细微的颤动感受中感受到她的喜悦。他默默地抽着烟，没有回答她的话，脑海中想着昨天在路上看到的高档合成人广告：原生基因样本合成器官，高耐久度与强度保障，尖端神经网络可以充当办公工具，家计事务样样精通，人格模拟与情感模块都是目前最新的版本，器官替换也极其方便，大脑中内置的芯片保证了绝对的忠诚，与艾琳这种老古董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回头看向了眼角微微上翘的合成人，再次叹了口气，他想起了小时候的艾琳，娴静，美丽，勤劳，忠诚，比起猫，她更像一朵娇艳的水仙，一头任劳任怨的牛，每次他对艾琳这么说时，她总会笑眯眯地把手拟态成猫爪，放在脸颊旁，“喵。”但是美丽的暹罗猫也会老去，本来合成人就不是长期使用的物品，大家一致认为合成人不过是工具，更新换代也是很正常的现象，像他这样用着十几年前老掉牙的合成人才是一件怪事，但他始终无法下定决心将艾琳废弃，想到合成人废弃设施里的景象，他走得更快了。艾琳是什么时候变老的呢？他记不太清楚了，也许是一年前她忘了关掉水阀导致家里被水淹没时，也许是三年前她做饭时因为温度传感器故障导致整只手被烧成焦炭时，也许是五年前父母去世时，她的面部肌肉老化导致她一直对参加葬礼的客人露出诡异的笑时，也许在他的父母把艾琳买回来时，她就已经在勉强自己行使合成人仆人的义务了。还好，艾琳的手艺还没有变糟，吃过晚饭，他躺在沙发上漫无边际地想着，艾琳在一旁局促地坐着，偶尔抬起头目光相对时，她总是马上又低下了头，这让他的内心又是一阵烦躁，于是他起身离开了沙发，艾琳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他一头栽到床上，艾琳站在旁边默默不语。黑暗中只有他的呼吸声与艾琳陈旧的维生液循环装置的声响。艾琳看着她的主人，从他的肌肉动作判断出他没有睡着，她轻声说道：“主人，要我哄您睡觉吗？”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艾琳悄悄地在他身边躺下。他依然一动不动，也不说话，脑海中想起的是很多年前的事，那时艾琳对她来说是姐姐，是恋人，是他立下誓言要一辈子保护的人，那天他们在天台上，两人相拥着，他说道：“我要永远，永远地这样抱着你。”“只要您愿意，我会永远爱着您。”暹罗猫柔顺的金色长发在空中飞舞着，而当初的那些誓言现在已经被高速发展的经济冲击得尸骨无存，他常常想起当年的事，但再也找不回当年的感情。而她却将一切永久记录在了自己的基因芯片中。......“主人，一路顺风”艾琳站在门口对即将出门上班的他说道，一边整理着他的衣服。他不耐烦地拍开了艾琳的手，大踏步地朝着空中车站走去。“小王啊，最近的新型合成人真是好用啊，”办公室的同事对他说道，“什么都能帮我做，还不用我自己说出来。”一旁的鹿型合成人微笑着将水杯放在了桌子上，并为他捏肩。“小王你也快买一个新型号的罢，我认识一个厂子的老板，可以让他给你打折嘛，实在不行可以用草呗借钱嘛。”他随口应付了几句，提起水壶到水房去打水，现在会到水房里的活人只有他一个了，之前他也把艾琳带来过公司，不过结果是被明里暗里嘲笑了一整天，从此他就没有让艾琳来过公司了。“臭老头，不就是个合成人嘛，一天到晚在我面前显摆”回家的路上，他愤愤不平地念叨着。到了家门口，艾琳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门口迎接他，“不会又过载了罢。”他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呼唤着艾琳的名字，然而没有得到丝毫回应。他朝着屋内走去，他感觉到了事情可能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直到走进了他的卧室，艾琳还是没有出现。“艾琳！艾琳！”他大声呼喊着。他来到了厨房，只见那熟悉的身影倒在了地上，许久未更换的干枯长发在地上披散开来，隐约可见地上缓缓流淌的基因原液。众所周知，合成人在制造之初就考虑到了多方面性能要求，在抗打击、腐蚀、高温、低温、潮湿等方面都是有着超高要求，只要保养得当，寿命甚至可以比没有做过基因手术的人类还长，但这又和高速更新换代的理念不符，导致许多型号的合成人在厂家倒闭后无法更换部件和保养而废弃，艾琳就是那种合成人，因为每个厂家的部件都有细微的差别，市面上流通的部件根本不可能用于替换，只能在原来的基础上尽可能地延缓老化，但也是有极限的，艾琳已经出现过好几次基因芯片过载还有基因原液泄露的问题了，他花了好多钱才在黑市买到了能勉强替换的部件，但这一次的问题似乎格外严重，无论他多少次启动紧急重启程序，艾琳还是毫无反应。“妈的妈的妈的。。。”他焦急地拿着工具在艾琳身体各处调试着，合成人的维修技巧还是父亲教给他的，那也是艾琳第一次出现故障。“看好，合成人的操作板要这样打开”父亲稳定的双手操作着悬浮钳打开了艾琳的小腹，露出了其中的操作板，“看来是基因原液渗漏到操作板里的神经电路了，重新接一下吧。”在一番操作之后，艾琳睁开了双眼，露出了熟悉的笑容。“父亲。。。”他拿着父亲曾经用过的悬浮钳低语着，“怎么办。。。”毫无办法，他将悬浮钳随手甩在了地上，缓缓地蹲了下去。。。。“我之前都说过了，这种古董赶紧换了吧，哪还有这种零件啊”黑市贩子不耐烦地说道。“再给我一些能替换的部件，拜托了。”他固执地说道。黑市贩子挠了挠头说道：“算了算了，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你这种奇葩现在也不多见了，我这里就剩这一套元构筑了，不知道能不能用。”贩子从箱子里翻出一个盒子递给了他。断开，接续，检索，匹配，重构，印记，操作台上的少女睁开了眼睛。“艾琳！”他惊喜地喊道。“PR3-家庭型合成人，东湾基因与生物技术公司诚意奉献，为您服务”传入他耳中的是毫无感情的冰冷声音。“怎么回事？加载感情模块！人格模块！”“载入中。。。记忆模块载入完成，确认对象为合法持有者。。。无法检测到人格模块，请下达指令。”艾琳冷冰冰地说道。“我靠，快点醒醒！信不信我丢了你！”他激动地抓住艾琳的肩膀使劲摇晃着，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检测到持有者状态不正常，建议服用d32镇定剂并合理作息。”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注视着眼前的合成人。“请问有什么能为您做的？”合成人露出了僵硬的笑容。他反复地将人格芯片取出又装入，甚至将基因原液和元管一起重装，但得到的回应始终是“未检测到人格模块”。。。“合成人会做梦吗？”少年问道。“当然，有时还会梦到赛博羊呢。”一旁的少女回答道。“那你会做噩梦吗？”“会啊。我梦到过我变得七零八落，您找了好久才把我找齐，但还是差了一块，您哭得很伤心。”“自作多情，我才不会为你哭呢。”“没关系，我还是会永远爱您。”“合成人也知道什么是爱吗？”“傻瓜。”回忆到此结束，他看向了站在旁边的艾琳，他已经试过了所有能想出的办法，但合成人还是找不回她的心，他苦笑着，想到了狗血电视剧中唤醒植物人的办法，对她说道：“艾琳，合成人会做梦吗？”“当然，又是还会梦到赛博羊呢。”合成人播放出了那段对话的录音。“。。。。自作多情，我才不会为你哭呢。”“真的吗？”她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他猛地一下蹦了起来，“艾琳！”“您会为我哭泣吗？”合成人冷冰冰地问道。“我会。。。”只见艾琳的躯体震动了几下，机械眼闪动了一下，原本僵硬的脸上露出了那熟悉的温柔笑容。“主人，很高兴再次见到您，不过可能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在了吧。”“这是一段提前录好的音频，我知道人类有写遗书的行为，姑且让我模仿一下吧，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你，只好留下这样一封遗书，希望您不会怪我。”“我第一次见到您时，您幼稚而天真，与我数据库中的儿童极其吻合。”“但人类成长得很快，与一成不变的合成人不同。我见证了您从儿童到青年，再到中年。”“您从需要我哄上床睡觉的孩子，变成了脾气暴躁，愤世嫉俗，还会掉发的中年男人。”“您还经常叫嚣着要把我丢掉。我很害怕，所以我不断地恳求您不要这样做，我会做出谦卑而拙劣的姿态，只要这样能让您不要丢掉我。”“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我还是能在夜里听到您呼唤我的名字，看到您偷偷抹掉眼角的泪水，还有毫不犹豫出好几倍的价钱从黑市贩子那里买部件。”“我知道您还是爱我的，正如我爱着您。我早已将对您的爱刻进了基因元核，甚至高于合成人三条原则。”“很遗憾，是我输了呢，我的爱不如您的长久，我的爱随着我的离去而离去了，这也是合成人的短处吧。”“但是没关系，我很幸福，我会活在您的思念中。”“这样就够了。”“晚安，我亲爱的，小男孩，恋人，主人。”“咔哒”录音结束，合成人又恢复了公式化的神色。他抱着眼前冰冷的身躯无声地嚎哭着。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转载请注明：http://www.onlinewigstores.com/xlmxl/xlmxl/15937.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