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M最近在和女朋友闹分手,大半夜我们点了蒸虾和毛豆,喝一点小酒,听他发牢骚。他家养的四只猫在客厅里时而卧躺,时而踱步。它们似乎跟主人一样焦虑,反正就是要陪着主人熬夜就是了。
宵夜吃到一半,朋友突然惊呼:“天哪,分手了猫怎么办?我可不想把大儿子(一只暹罗猫)让给她!即使我同意,我妈也不会同意的!”
“那你要另外三只不就得了。”我提议。
“不行,我就要大儿子。”他急迫地嘶吼。
我无从理解一只猫对于他的意义,就像我也不太明白分手之后关于猫的分配该怎么办。我没养过猫,事实上,我也不喜欢猫,甚至有点怕这种生物。大概是小时候看的僵尸片,里面总有一只眼神诡异的黑猫,于是给我留下了“童年阴影”。
去年店里倒是养过两只橘猫,一只是从菜市场领养回来的,巴掌大小,畅畅买了笼子和猫砂盆,放在橱窗后面,小不点在里面足足待了一个月,才被放出来。她给它取名叫money,开店嘛,总归是想要很多money的,很应景。
有时候客人会蹲在笼子前逗它,看它在里面上蹿下跳,比刚来的时候大了一圈,但还是瘦,也不知道是否跟圈养有关。
后来在巷子里的公厕门口又捡到一只脏兮兮的橘猫,看它可怜,畅畅就把它拧回来了,取名叫cash(谁嫌钱多呢?),和money一同作伴。cash比money要大一点,但性格更内向,所以当money每次去挑衅它的时候,它总是选择逃跑。它心里肯定在想:“一边去,我不想跟你玩。”
那个炎热的夏天,顾客稀少的下午,空调开得很足,两只橘猫在店里疯狂地追赶玩耍,好不热闹。我们拍了好多照片和视频,每天把money和cash要叫上十来遍。
money不怕生,喜欢睡在购物篮里,遇到客人还会撒娇卖萌。好多顾客会抱着它一边顺毛一边购物,我们在收银台偷笑,看它一脸享受的样子,觉得它才是我们的一店之主。
相反cash就比较警惕,它只会睡在不起眼的角落,比如一堆帽子或围巾里面,当顾客不小心看到它,会吓得尖叫,顺便会问:“老板,这是真猫还是假猫啊?”我们一边笑一边说:“真的,假一赔十,你不用管它。”
money和cash在一起度过了最热的三个月,然后cash就离家出走了,前两次还有人看到项圈上的联系方式给我们打电话,被接回来了,最后一次,再没音讯。剩下money孤苦伶仃地像个野孩子般到处乱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也想去寻找cash。
没多久,money两天没有回店,再回来时估计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生病之后就挂了。店里还剩好多猫粮和猫砂,但我们谁也没有再提起过养猫这件事。
我安慰畅畅:“以后再也不用每天清猫砂了。”
“也不用大半夜跑到对面花坛去找猫了。”她接着说。
但总觉得每天的日常里少了点什么,有时候看到路过的流浪猫,我们还会拿出一些猫粮分给它们,只是我们彼此都不会提起money和cash。像是逃避一种问题,掩盖掉一种悲伤。
后来,我们偶尔还会听到进店的顾客问:“店里以前不是有两只猫吗?”
“不在了。”我们回答。
他们失望地走了,也许在他们的回忆里,两只橘猫也曾带给他们欢乐。
我发现街上的咖啡馆几乎每一家都养了猫,有的店甚至多达十六只,每天都有好多人来吸猫。我不懂他们的乐趣,反正到现在我还是不喜欢猫。
但说真的,有时候无意中翻到相册里money和cash的照片,还是会有些难过。毕竟,它们真实地出现在我的生活中,然后又消失了。
短暂得像是那个留不住的夏天。
——原文载于年爱格时尚8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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